一次我和男友出去旅遊,負責買機票的他,因為忘記提前訂票,害得我們只得坐火車返程。
在車站,我有些怨他,畢竟坐火車的時間比飛機長了太多,再加上來火車站路上的一些不愉快,我們兩個都氣鼓鼓的。
這時候,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走近了我,她說她是學美術的大學生,獨自來到這個城市寫生,不料背包被偷了,錢包和手機都在裡面,好在身份證隨身攜帶,沒有被偷,想借800元買票回學校。說著把身份證拿出來給我看,還說要拍照也可以。
男友很不耐煩,拉著我就要走, 我甩開了他的手。
一方面我和男友在慪氣,他越不相信我就越要相信;另一方面,我注意到這個女孩衣服上有幾滴顏料,騙子一般不會這麼小心翼翼,一定會把衣服上的顏料搞得明顯又刻意,而 她身上的顏料很不顯眼,不仔細看都看不到。
還有最重要的一點。
她跟我說話的時候,我一直在盯著她的眼睛看,她絲毫沒有躲避,迎著我的目光講述她的不幸。 那眼神,清澈而明亮,在人來人往的車站中,顯得尤其乾淨。
這個過程中,男友一直在我旁邊喋喋不休,硬要說女孩是騙子,說他見多了,說我愚蠢。
我沒有理會他,從包裡掏出1000元紙幣遞給了眼前這個明朗的姑娘,她接過去,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,我被她可愛模樣逗笑了,她連忙說了好幾聲謝謝,並向我要了我的位址和聯繫方式,承諾回到學校後一定把錢還給我。
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肩:「我相信你」,然後轉身離開。
回家路上,我和男友全程冷戰,但他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在氣什麼。
他沒買到機票我頂多抱怨幾句,並不會真的生氣。
我氣他變了。
明明他以前是個很善良的人,我和他在一起也是因為他的善良深深吸引了我。
那時候我們都在敬老院做志願者,有個老奶奶嘔吐之後就暈倒了,他二話沒說,就對著殘留嘔吐物的老奶奶的嘴進行人工呼吸, 我當時看他都是在發著光的。
還是那個他,可是現在為什麼連聽人解釋都不願意了呢?
後來,我們回到了我租的那個小房子裡,他工資沒我高,房租一直是我一個人在交我沒有怨言,但是接下來在我們房子裡發生的事情讓我對他徹底死心。
回家沒兩天,我就被公司安排了一個三天的出差,去別的城市談項目,奈何沒談成,所以提前回來了。
一進家門我就覺得 不對勁,鞋櫃上我的拖鞋不見了,地毯上多了一雙不屬於我的高跟鞋。
家裡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,但是次臥的門是關著的,我嘗試開門,門卻被從裡面反鎖了。我似乎明白了,馬上去廚房拿了一把刀,然後對著緊閉的門喊:「狗男女趕緊給我開門,不然我用刀把門砍了,咱們三個一起死,別以為我不敢!」
隨後門開了,那個女人表情複雜,是害怕、是驚訝、是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,還有她的衣服,一看就是匆忙穿上的, 可真狼狽啊。
我舉著刀讓他們滾出去,這時我才看到,那女的還拖著我的拖鞋,狗日的!氣死我了!
他們灰溜溜地走了之後,我便把男友的東西一概扔到樓道裡,衣服、褲子、鞋子、刮胡刀、電腦,還有那個他住進來之後,買的唯一一件傢俱——小豬抱枕。
沒錯,我屬豬。
扔完之後,砰的一聲我把門關上,然後反鎖,重重地走到沙發旁邊,拿起一個抱枕,坐下,蜷縮起來,抱著自己的腿,枕著抱枕。
家裡靜得可怕,樓下商販的叫賣聲,樓上小孩子的蹦跳聲,還有家裡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,從未如此清晰。
我不爭氣地哭了起來,我拼命地哭,我想發洩自己全部的負面情緒,我想痛痛快快哭這麼一場就把他忘掉。
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吧,腳下全是擦淚的紙巾,白花花的,抱枕也濕了一大片。
這時,耳邊傳來了敲門聲,還有那個臭渣男熟悉的聲音,好吵。
我赤腳走回主臥,關上房門,把自己悶在被子裡捂著耳朵,不知過了多久, 世界終於重回安靜。
我呆呆地坐在床上,想著他大概已經把門外的東西都悄悄搬走了吧。午後的陽光斜射進房間,把床照得暖洋洋的,空氣裡的灰塵也被金色的陽光折射得現了身,慢慢地漂浮著,漂浮著......
砰砰砰,又是一陣有力地敲門聲,我被吵得一下子醒了過來,不耐煩地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床,打開房門沖著外面喊:別敲了!我是不會開門的!趕緊滾!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!!
正準備關門,卻聽到了一個陌生的阿貝聲音:我送快遞的!
我愣了一下,趕緊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清醒,然後小跑著去開了門,並向阿貝道了歉。
好大一個快遞箱! 可是我不記得自己買過什麼大件啊。
帶著懷疑和好奇心,我打開了那個箱子,裡面是一副裱好了的油畫。
畫上,在熙熙攘攘的火車站,一個長髮女孩咧嘴大笑著,把手搭在了一個短髮女孩的肩上,短髮女孩則在羞澀地微笑。
畫框的縫隙裡夾著一張1000元新臺幣,嶄新嶄新的。
我緊緊抓著那副畫,再次哭了起來,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。
原來一個不經意的善舉,真的會在以後的日子裡給你帶來希望。
哭了一會,我仰起頭,不再流淚,努力地咧開嘴巴,一副堅強的樣子,好像那個短髮女孩就在我身邊,也拍了拍我的肩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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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rah小評:
因為你永遠不知道,一個你不以為然的小小善舉,能夠給他人帶來怎樣的積極影響,
也無從得知,這個善舉在未來的日子裡,會報以你怎樣的溫暖。